云南咖啡 茱苦拉的百年记忆
在云南省大理市宾川县,有一个隐秘的小山村,整个村子被一片绿树掩映,走近村子,你会发现这些绿树几乎全是咖啡树。穿过层层包围的咖啡林,才能走进村子,村里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,种的都是咖啡树。
这个村子叫茱苦拉,咖啡树第一次在中国土地上出现,就是在这里。
法国源头
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中,除了《圣经》、随身衣物、一些生产工具和药品外,还有经过越南时选购的咖啡豆和咖啡苗——因为田德能酷爱喝咖啡。尽管自19世纪早期起,法国人已经在越南和老挝种上了咖啡,但在中国大理的传教士因为交通不便,还是时常喝不上新鲜咖啡。
带着将上帝福音进入最遥远地方的信念,或许还有寻找合适咖啡种植地的念头,三人蜿蜒爬行于宾川的崇山峻岭间。
神父决定在这个世外桃源留下来传教。他在村外按着这里房屋的样子,建了一座青瓦白墙的教堂。教堂外种下了带来的咖啡苗,他并不知道,这些咖啡幼苗的祖先,竟然可以追溯到1715年荷兰咖啡商送给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那株咖啡苗。
带着“贵族”血统的咖啡幼苗来到云南后,仿若找到故乡的感觉,马上适应了红土高原的海拔、土壤、气温、降水量,慢慢孕育成一片咖啡林。而田神父的传教事业也渐入佳境。
在传教之余,田德能也在精心培育着这些咖啡树。除了自己饮用咖啡,还供给大理的天主教堂。然而好景不长,4年后,宾川发生了教案,田神父被迫离开了茱苦拉。
云南往事
到了民国时期,天主教会仍然派出了许神父、顾神父和段神父来到宾川,这些传教士教会了村民念《圣经》,办了一所教会小学,还带来篮球。传教士虽然不同,但都爱喝咖啡,他们不断继续育苗,扩大着咖啡树的领地。
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就这样与咖啡结缘。而外面的世界,云南城市里的咖啡回忆,却以另一种方式书写。
就在田德能种下咖啡后第二年,他的法国同乡们,在蒙自开设了云南的第一个咖啡吧。1887年,中法战争结束后,清政府与法国签订合约,被迫将云南蒙自开放为通商口岸。这是云南最早的通商口岸,很快吸引了外国商人,法国、英国、美国、日本、意大利、德国和希腊的洋行相继在这里落地,甚至包括当时出名的美国美孚公司、英美烟草公司和巴黎百货公司。
许多舶来品也因此随着而来,比如“洋老咪”(蒙自称呼外国人的方言)们最爱喝的咖啡。位于滇越铁路车站的“滇越铁路酒吧间”就是这个时候的产物。
由流落到此的越南侨民开设的“南美咖啡馆”是联大学生最喜欢光顾的咖啡馆之一,据说当年有个越南少女在此弹奏独弦琴,曾引来了不少崇拜者,还有人为她作词一首:“故国悲咽语,南疆懒化妆,凝眉泪转九回肠,愁对天涯,无语话沧桑。”忧虑的独弦琴,飘香的咖啡味,才子的题词,是大后方云南苦闷宁静的写照。
混乱的年月里,一个弱女子敢于导演出这种电影才有的情节,堪称传奇。而她泡制的咖啡和她的故事,也让老昆明人唏嘘不已,直到1980年代,这里依然顾客爆满。早晨,昆明人一大早就穿着拖鞋,打着哈欠到这里喝咖啡,他们不是民国时养成习惯的老人,就是归国的华侨。
2009年,随着城市改造,这家传奇老店彻底消失在昆明人的视线里。
走向世界
1949年,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,茱苦拉的村民还依然在种着咖啡,喝着咖啡。那时,一斤咖啡可以换两斤盐,于是村长李福生发动村民大面积种植咖啡,最多时咖啡树多达60多亩。
但除了拿去换盐,以及供给宾川太和农场外,茱苦拉就不再为外人所知,甚至今天当云南开始大面积种植咖啡时,人们依然遗忘了茱苦拉。
在抗日战争时期,这个传奇商人还多次出资,捐助国军战斗。正是在他的财力支持下,云南技术人员培育出了高产的潞江坝小粒咖啡,他还将自己出产的咖啡样品寄送给他的老朋友何香凝,后者收到后回信:“咖啡味道极好,蒙你的盛情款待,十分感谢。”
而他在宁洱县梅子枧河和德化小黑江红星坝种下第一棵咖啡树,共70亩咖啡试验田也由于缺乏管理经验、施肥不当,随后出现了大量死亡的现象。直到1990年,宁洱县的咖啡才达到雀巢总部规定的标准。有人说,雀巢的专家是从茱古拉村的老树苗里,提取了其波邦和铁皮卡的优秀基因,才得以成功。
但是,自古饮茶的普洱农民仍然不喜爱种这种他们不喝的东西,因为觉得没有经济价值。于是,雀巢与当地政府签订了一个长达14年的协议,并在这份协议中承诺:雀巢按照美国现货市场的价格收购咖啡,作为农民利益的保障,上不封顶,而下设最低收购价格。
如今100年过去了,田德能恐怕也想不到,自己的传教事业因历史而中断了,但他带来的咖啡却随着时光留存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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